第11章 麻雀(11)(2/3)

作品:《麻雀(原著小说)

州河的水还在流着,歌舞升平必须继续。

米高梅舞厅。一名围着红色围巾的中年男人和一名年轻的女孩在接头。女孩叫春羊,她的代号叫布谷鸟。

中年男人说,你真年轻,你不怕死吗?春羊说,不怕死,可我怕黑。中年男人说,天就快亮了。我该叫你叔叔,还是叫你哥哥。叫我同志。

中年男人把一张麻将牌放在桌面上,那是一张“一索”,看上去是一只鸟的形状:我的代号是麻雀。

春羊说,麻雀不是早就牺牲了吗?中年男人笑了:是的,可我在为她活下去。她有两个代号,她的另一个代号叫宰相。以后我会一直用麻雀这个代号。春羊说,用到什么时候?中年男人说,要么是牺牲的时候,要么是天亮的时候。

借着舞厅的灯光,春羊看到中年男人的脸上全是密布的坑坑洼洼的疤痕,看上去一脸的沧桑。

我丈夫一个月前也牺牲了,他是浙东四明山游击队的。春羊喝着茶水,低垂着眼帘说。这很正常。我全家也差不多没了,但幸好还有李东水同志。李东水是谁?

我儿子,他的小名叫皮皮。中年男人说,我很想带你去看看我的嫂子。我的那个兄弟已经不在了,但她还是我嫂子,她一直生病,她有哮喘,她长得很像我死去的姐姐。她一直想给我做媒,她叫刘兰芝。

中年男人看到舞厅中有一些人涌进来,人群突然乱了起来。保密局上海特派员徐碧城带着陶大春等人冲了进来。

春羊紧张起来。中年男人压住了春羊的手,眯起眼睛微笑着说,布谷鸟同志,你看着我。你不要去看他们。你有尾巴,你的麻烦已经来了。

春羊看着中年男人眼角的微笑,稍稍镇定了下来:怎么办?中年男人说,我认识这两个人,你不要怕。带武器了吗?没有。

如果走不掉,那边楼梯口有个电闸,你撞上去就行。春羊紧咬着嘴唇坚定地点了一下头。中年男人笑了:我想请你跳个舞,这是工作。

《夜上海》的歌响了起来。中年男人说,知道吗,这是周璇唱过的歌。有一个明星公司的女演员,特别喜欢周璇的歌。

中年男人是陈深,他的微笑中,眼泪流了下来。这时候,距离解放上海的炮声,已经越来越近。

我愿意是一只麻雀

——《麻雀》创作谈

1.1986年我已经初中毕业了。热气腾腾的冬天,我手持一杆汽枪,穿着从村里退伍军人蔡建昌那儿买来的旧军装,像侦察兵一样出现在一棵棵掉光了树叶的树边。成群的麻雀装出不怕冷的样子,在天空中像一粒粒横飞的子弹,最后落在颤悠悠的树枝上。我举起汽枪瞄准,铅弹无力地穿透寒冷的空气,击落麻雀。一只麻雀落地的同时,总会有一群麻雀惊惶地逃离一棵萧瑟的树。1986年冬天,多么萧瑟的少年在多么萧瑟的光景里滥杀无辜。

2.有一阵子,我开始对上海着迷。上海是一座和杭州太近的城市,在1980年代,有好多年的暑假我在上海度过。我生活在上海杨树浦区龙江路75弄12号,那个地域的人们来自四面八方。有绍兴、宁波,大部分来自江苏北部。我能听懂上海话,也可以用上海话和当地人进行简单的对话。多年以后我才发现,我所了解的烟火生活,只是上海特别浅表的一面。我经常骑自行车穿过外白渡桥,然后让自己站在外滩边上,像是去视察一样,呆呆地看那些江面上轮船。那些运货的驳船,像一条接一条的带鱼一样,用力地发出柴油机的声音,穿过苏州河。1949年,黄浦江面上的轮船曾经穿过浓重的雾,疯狂地往台湾运送大批财物。在许多的那个年代留下的资料里,我突然发现上海应该有一些别的名字,比如歌舞升平,比如恩怨情仇。我觉得我应该喜欢《上海滩》的歌词,浪奔,浪流,万里滔滔江水永不休……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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